僖嫔笑着接下礼物，等那宫女离去，她却将话锋一转，“说来通嫔的胎已经有七个月了吧，正是关键的时候，原本就不该来。

只是我宫里的人疏忽大意，给几个有了身孕的姐妹都送了帖子，谁知道瑞常在和乌雅答应都这么给本宫面子，本宫先在这里谢过了。”

瑞常在的肚子不足三月，胎像并不稳，她的确是恨不得一天到晚都待在房里，但僖嫔到底是她的主位娘娘，她必须给她这个面子。

再说，她身世不显，如今好不容易才有了身孕，又升了位份，自然存了在其他人面前炫耀的心思。

她端起面前的汝窑青瓷盏，以茶代酒，向僖嫔敬了一杯，“多谢娘娘体恤，奴婢身子无碍，只是乌雅妹妹恐怕要辛苦一些了。”

“你不提醒我都忘了。”

僖嫔扭过头，似叹非叹道，“贵妃娘娘，乌雅答应看着都快生了吧，您怎么还带着她到处晃呢？要是被那不长眼的给冲撞了，倒是嫔妾的不是了。”

佟佳贵妃嗤笑一声，“不劳你操心，太医说了，越是临近生产，越是要多运动，到时候才好生呢。乌雅答应，你说是吧。”

被她点名的乌雅答应面色惊惶，唯唯诺诺道，“是，是奴婢自己要出来的。”

“瞧，不是本宫不体谅她，都说为了她好，僖嫔啊，你还是莫要学狗拿耗子的好。”

“你！”

僖嫔被气得够呛，几个和她交好的嫔妃连忙插科打诨，让气氛重新热络了起来。

如澈和佟佳贵妃相看两生厌，耳边听着几个妃子你来我往，暗藏机锋，觉得没意思极了，还不如回宫里多看几本话本子。

老天似乎也不想看她无所事事，宴会开始，众人还没说几句话就出了事。

只听到桌椅倒塌和杯盘碎裂的声音传来，一回神，瑞常在已经倒在了地上，不断哀嚎着，“我的肚子，我的肚子好痛……”

事出突然，有人慌了神，有人在看戏。

“哎哟，这是怎么了，刚才还好好的呢，也没见着有人害她啊？”

“莫不是刚才的茶点里掺了不干净的东西？”

僖嫔闻言大惊失色，“来人，快去请太医！”

众目睽睽下，瑞常在挣扎时，旗装下摆处已经出现了点点血迹。

如澈心里咯噔一跳，站出来主持大局，“本宫记得御花园离绛雪轩最近，先把她抬过去安置吧，记得用本宫的轿辇。”

“是。”

几个太监和宫女七手八脚地把瑞常在抬上了轿辇，正要往绛雪轩而去，这时候，乌雅答应也捂着肚子，迭声喊痛。

李嬷嬷手足无措，站在旁边不知如何是好，佟佳贵妃有些头疼，摆了摆手，“罢了，也把她抬过去。”

她顿了一下，又说，“用本宫的轿辇。”

总不能输给康贵妃。

就这样，两个孕妇风风火火地被抬进了绛雪轩，幸好这里原本就是御花园中的赏景休息之处，床铺都是现成的，宫人们快速弄好铺盖，将二人分别送到了不同的屋子里去。

如澈让人把亭子里的椅子都搬来，又让人赶紧去通知皇上。

在等待太医的过程中，佟佳贵妃也没闲着，分别叫来伺候瑞常在和乌雅答应的宫女询问，“你们小主可是吃了什么喝了什么？怎么赶在一块出事了？”

“回娘娘，我家小主别的没用，只吃了一口千层糕，连茶水都没来得及喝，就喊着肚子疼。”

李嬷嬷连忙附和她，“是，我家小主也是，不过她先用了茶水，才吃了千层糕。”

佟佳贵妃柳眉竖起，看了僖嫔一眼，“来人，再请两位太医过来，好好查验那千层糕，看是否有那害人的东西！”

屋子里乱成一团，只听见瑞常在和乌雅答应双重的痛呼声，太医们已经进去了，忙着给她们施针开药，忙活了半晌，才陆续走出来。

“回各位娘娘，乌雅答应的胎已经稳了，只是不能轻易挪动。”

如澈点头，“好，就暂且让她待在这儿吧，瑞常在呢？”

“瑞常在……恕微臣医术不精，她此番失血过多，已有滑胎之兆，若不能用药将孩子滑掉，恐怕连常在都有生命危险。”

事关皇嗣，谁也不能拿主意，僖嫔突然开口，“不顾大人，只保皇嗣的话，能否撑到平安生产。”

“回娘娘，这孩子已经伤了根本，肯定是保不住的，若是强行留下，也撑不过十天就要小产。”

“那就用药吧。”

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，康熙大步走了过来。

众妃皆向他行礼，“参见皇上。”

“免礼。”

他径直走向如澈，问，“怎么回事，下面的奴才也说不清楚，朕一听说瑞常在和乌雅答应都出了事就赶过来了。”

“回皇上，乌雅答应无事，只是不能轻易挪动，臣妾做主让她在绛雪轩里安置，至于瑞常在，太医说已经无力回天，孩子是没了。”

如澈轻声细语道，“先前两人都吃了千层糕，臣妾正在让太医查验。”

康熙惋惜之余又有一丝庆幸，还好还好，不是两个有孕的人都出了事。

他环顾了四周，绕开满脸醋意的佟佳贵妃，盯在了僖嫔脸上，语气称不上好，“僖嫔，这是怎么回事，今日不是你在办生辰宴吗？听说瓜果点心都是你一应筹备，到底是你失察，让人钻了空子，还是存了害人之心。”

僖嫔张口结舌，愣了好一会，才哭喊起来，“臣妾冤枉啊，皇上，若臣妾当真想要害人，怎么会拿自己的生辰宴做筏子，此事无论成与不成，对臣妾都没有半点好处啊。”

其实康熙也相信不是她做的，毕竟这陷害人的手法太显眼了，只有不要命的人才会出此下策。

话虽如此，如果不是僖嫔非要办什么生辰宴，把宫妃都请过来，也不会发生祸事。

他有些迁怒，便没有叫她起来，转头去询问太医，“千层糕里是否有问题？”

太医久在宫闱，对类似的事已经见怪不怪了，“千层糕本身并无问题，只在夹层的桂花蜜里，多出了丹参、川芎、桃仁等药材，因为味苦，需要用蜜糖来遮掩。”

“桂花蜜？”

他转过头，“僖嫔，这桂花蜜出自何处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