康熙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，“把御膳房的总管叫过来！”

等待过程中，瑞常在的房里突然没了声音。

一盆盆血水被端了出来，她的贴身宫女如丧考妣，前来回禀，“万岁爷，小主的胎已经落了，她伤心过度，也晕过去了。”

康熙摆摆手，“嗯，让她将养着吧。”

僖嫔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，说，“皇上，瑞常在是臣妾宫里的人，这次她受到了无妄之灾，实在是可怜，您一定要下令彻查此事，还她一个公道啊。”

“不用你说，朕自然会找出真凶。”

康熙冷冷看了她一眼，等到御膳房的总管过来，他先劈头盖脸地训斥了一顿，又问桂花蜜到底是怎么回事？

在来的路上，御膳房的总管就听说了事情的经过，还来不及擦额头上的汗，连忙请罪。

之后呈上了早准备好的罐子，“皇上，奴才敢担保，御膳房的桂花蜜绝对没有问题。奴才已经把剩下的桂花蜜都拿来了，不如让太医验上一验。”

康熙给太医递了个眼神，对方会意，连忙上前。

先是嗅闻，再小心用舌尖尝了尝，回复道，“回陛下，确无异样。”

总管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，这才发现后背已经全湿了，急不可待地开始找替罪羊。

他指着那个一路被他押过来的人，恶狠狠道，“皇上，在来之前，奴才已经查清了，桂花蜜是黄培堂那小子送去给僖嫔的，奴才失职，竟没发现他在眼皮底下弄鬼，害得小主小产，真是死不足惜。”

黄培堂颇为稚嫩，看起来年纪不满十六，才刚到御膳房当差，今天还是他头一次见到皇上，没想到会是如此大的场面。

他双腿颤颤，恐慌万状，吓得连话都说不清楚，只知道磕头喊冤。

康熙见他鼻涕眼泪糊到脸上，心烦又恶心，挥了挥手，想让人直接把他拖下去严刑拷打。

这时候如澈站出来，拦了一拦。

“皇上，臣妾倒是看他年纪颇小，像是个不经事的，也没胆子犯下那样大的罪来，或许是旁的地方出问题了呢？”

她低头，让人给他扔了块干净的帕子，缓声说，“你先把脸擦了，不要冲撞了皇上，再仔细想想，那桂花蜜真的全程只有你一个人经手吗？”

黄培堂在膳房打杂，是最低等的太监，被人轻贱惯了，何曾遇到过如此温柔的主子，慢声细语的，在他耳边和仙音也没区别了。

更何况，眼前的人还是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，他拿着帕子，囫囵擦了脸，突然生出了许多勇气，咬牙说了出来。

“皇上，宫里的桂花蜜也是有定量的，奴才当时舀蜜时没找到合适大小的罐子，打算去库房拿时，正好遇到了承乾宫的玉酒姑娘。

她嫌装槐花蜜的罐子不好看，让御膳房换一个来，奴才觉得那个罐子大小正合适，便拿来装桂花蜜了。”

“僖嫔，那个罐子可还在？”

“在。”

僖嫔赶紧吩咐人去拿，不一会，罐子就被取来了，里面的桂花蜜用了一小半，几个太医凑在一块检查，得出了结论。

“皇上，经过查验，罐子里的桂花蜜也有问题，不过不是蜜本身被人放了药，而是那罐子在药水里泡过，经过反复十多次的浸泡和晾晒，药性早就融了进去，桂花蜜放在里面泡着，难免沾染上。”

“如此奇绝的心思，只是用来害人，当真是浪费了。”

康熙盯着黄培堂，冷声道，“你确定是承乾宫的玉酒，除了她，再无第三个经手了？”

“奴才以性命担保，当时御膳房的人不少，许多人都看见了，奴才绝不敢撒谎。”

“谅你也不敢。不过，就算药不是你下的，你也脱不开关系，只顾贪图省事，那罐子你也不检查一番，去领二十个板子吧。”

“多谢皇上恩典。”

黄培堂如蒙大赦，能保住命就已经是万幸，二十个板子咬咬牙就撑过去了。

查到这个地步，矛头直指承乾宫，无端的，佟佳贵妃有些心慌，感觉事情脱出了掌控，连忙把玉酒叫了出来。

“那罐子到底是哪来，还不快点和皇上说清楚！”

“奴婢……奴婢也不知啊，前几日在小厨房就看见了，那罐子粗糙得很，奴婢担心惹娘娘不喜，才拿去换了。”

“一个罐子而已，本宫怎么会抓着不放，你这奴才惯会倒打一耙，合着全成了本宫的错了？”

玉酒不敢说话，自从坐上皇后之位无望后，主子的心情就十分糟糕，看什么都不顺眼，动辄就要发作了宫人。

玉酒虽是她的陪嫁丫头，但在她面前没有素衣得脸，没少受到责罚。

佟佳贵妃喜甜，喝水要添槐花蜜，看到那个罐子时她就觉得不妙，若是捧到主子面前，定要被她说，“怎么，看本宫当不成皇后，就拿这粗笨毛糙的蠢物打发我是吧？”之类的话。

她担心惹了主子不快，干脆拿去换了，没想到反而惹出了祸事来。

不过这些话她是不敢当着皇上说的，只低着头，“奴婢也不知那罐子哪来的，问过小厨房的人，他们也说不知道。”

佟佳贵妃此时也顾不得生气了，满眼惊惶道，“表哥，那罐子一直是装槐花蜜的，一定是有人害我！难怪这么久了，臣妾都没能怀上身孕。”

康熙对她为何怀不上心知肚明，被她吵得有些头疼，“你先别慌，太医时常给你请平安脉呢，要真有问题早发现了，如今要紧的是找出凶手来。”

太医也连忙说，“贵妃娘娘，罐子的药材多是活血顺气的，若无身孕，沾染些也无妨，您不要太过忧心了。”

佟佳贵妃这才放下心来，瞪着眼说，“那就是有人陷害臣妾，皇上，您一定要查清楚，本宫倒要看看，到底是谁的手这么长，竟然伸进了本宫这里！”

说着，她还别有用心地看了如澈一眼，显然是怀疑上了她。

搞得如澈满是无语，存着给她找麻烦的心思，故意说，“皇上，如今所有的线索都直指承乾宫，依臣妾看，不如把伺候的宫人全都抓起来审问。